周末家宴设在江家老宅。

林悦从早上就开始紧张。她在衣帽间挑了半小时，最后选了条素色连衣裙，头发松松挽起，露出纤细的脖颈。

“会不会太朴素了？”她对着镜子不安地问。

**在门框上：“挺好。反正今天的主角不是你。”

她眼神暗了暗。

车开进老宅庭院时，我看见林薇的车已经在了。那辆红色跑车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。

管家迎出来，目光在林悦身上停留片刻，恭敬道：“少爷，少奶奶，老爷在客厅等。”

少奶奶。这个称呼扎得我耳朵疼。

客厅里，江建国和林薇并排坐在主位沙发上。林薇穿着香奈儿套装，妆容精致，手里端着骨瓷茶杯。

看见我们，她笑容得体：“来了？小悦今天真漂亮。”

林悦身体明显僵了一下。我握住她的手，冰凉。

“爸，薇薇。”我改了口，看见林薇眼角抽搐。

江建国满意地点头：“坐。王妈，倒茶。”

茶是上好的金骏眉，我以前最爱喝。现在尝在嘴里，却满嘴苦涩。

“小悦，听说你姐姐手术很成功？”江建国语气温和，像个体贴的长辈。

林悦点头：“谢谢……谢谢爸关心。”

这一声“爸”叫得勉强。江建国却笑了：“都是一家人，客气什么。”

林薇放下茶杯，声音轻柔：“是啊，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。小悦，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，尽管来问我。毕竟……”她顿了顿，“我对江辰的习惯，还是很了解的。”

空气凝滞。

林悦手指收紧，指甲陷进我掌心。

我正要开口，江建国忽然说：“对了，下个月公司周年庆，你们俩一定要出席。我准备在那天宣布一个重要消息。”

“什么消息？”我问。

江建国微笑：“到时候就知道了。”

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。林薇不断给江建国夹菜，动作亲昵。江建国偶尔给林悦夹菜，说些“多吃点，太瘦了”的场面话。

我埋头吃饭，脑子里盘算着怎么熬过这三年。

饭后，林薇提议打麻将。四人围坐牌桌，气氛诡异得像在演谍战片。

“小悦会打麻将吗？”林薇洗牌，动作娴熟。

“不太会。”林悦老实回答。

“我教你。”林薇笑，“江辰以前最爱和我打麻将了，是不是？”

我摸牌，没接话。

几圈下来，林悦输了不少。江建国打圆场：“新手嘛，正常。小辰，你也不帮帮你媳妇。”

“不用。”林悦低声说，“我自己来。”

她学得很快。两圈后，居然胡了把清一色。

林薇脸色不太好：“小悦手气真好。”

“是薇薇姐教得好。”林悦轻声说。

江建国哈哈大笑：“不错！我们江家的媳妇，就得这样！”

牌局继续。林薇开始针对林悦，专卡她的牌。我看不过去，故意放了几次水让林悦胡。

“江辰，你现在是胳膊肘往外拐了？”林薇笑里藏刀。

“她是我老婆。”我看着林薇，“不是外人。”

林薇笑容僵住。

就在这时，林悦手机响了。她看了眼屏幕，脸色瞬间煞白。

“我……我去接个电话。”她起身往阳台走。

江建国给我使了个眼色。我跟了过去。

阳台门虚掩着。林悦背对着我，声音压抑：“张医生，您确定吗？会不会弄错了？”

电话那头说什么我听不清，但林悦的肩膀在发抖。

“好……我明天过来。谢谢您。”

她挂断电话，转身看见我，慌忙把手机藏到身后。

“怎么了？”我问。

“没、没什么。”她眼神闪躲，“姐姐的复查电话。”

撒谎。林琳的主治医生姓李。

但我没戳穿。每个人都有秘密，就像我没告诉她，我一直在查江建国公司的账。

回到牌桌，林薇似笑非笑：“哟，夫妻俩说悄悄话呢？”

“薇薇。”江建国警告地看了她一眼。

林薇抿了抿唇，终于消停。

家宴结束已是深夜。送我们到门口时，林薇突然拉住我袖子。

“江辰，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
林悦识趣地先上了车。

庭院路灯下，林薇的脸半明半暗。她盯着我，眼里情绪复杂：“你真要跟她过三年？”

“不然呢？”

“我们可以……”她压低声音，“我可以等你。三年后，我跟他离婚。”

我笑了：“然后呢？你回来找我？林薇，你把我当什么了？备胎？”

“不是！我只是……”她咬着唇，“我后悔了，江辰。那天晚上我是一时糊涂……”

“一时糊涂到床上去？”我甩开她的手，“省省吧。你现在是我小妈，记住自己的身份。”

转身要走，她突然说：“你知道林悦为什么答应嫁给你吗？真的只是为了钱？”

我脚步一顿。

“去查查她姐姐的病史吧。”林薇声音冷下来，“江辰，别太天真。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交易。”

车开出老宅很远，林悦才小声问：“她跟你说什么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