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静静修仙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12-06 15:3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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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用消毒水的味道尖锐地刺入鼻腔,混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、属于妇科检查区域的特殊气息,

让林晚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脆弱。她攥紧了手里的体检单和挂号纸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,

纸张边缘在她微汗的掌心变得软塌。“二十三号,林晚,请到三诊室。

”冰冷的电子叫号声在寂静的走廊响起,像一道无可回避的催命符。她深吸一口气,

试图平复那擂鼓般的心跳,推开了那扇标注着“三诊室”的淡绿色门板。然后,

时间仿佛骤然凝固。窗明几净的诊室里,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她,

正俯身在洗手池边,水流声哗哗作响,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背影。仅仅是这个背影,

就足以让林晚浑身的血液瞬间倒流,脚底像被钉在了原地,动弹不得。男人关掉水龙头,

抽了张纸巾,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。他转过身来。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滞。

那张脸……褪去了五年前少年意气的最后一丝青涩,轮廓更加深刻分明,眉骨锋利,

鼻梁高挺,薄唇紧抿。只是那双曾经盛满阳光和炽热爱意的眼睛,

此刻像是被西伯利亚的寒流彻底冰封过,只剩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审视与全然陌生的淡漠。

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,没有任何波澜,仿佛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、最普通的病人。程砚。

她的前男友。分手时闹得筋疲力尽、不堪回首,曾让她在无数个深夜里痛哭失声的,程砚。

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,白大褂的领口扣得一丝不苟,

更衬得他整个人有种冰冷的、不容亵渎的禁欲感。“哪里不舒服?”他开口,声音平直,

没有任何情绪起伏,像他手里那支不锈钢签字笔一样冷硬。

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几乎无法呼吸。她挪动着僵硬的步子,

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,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清醒。

“我……来做定期体检。”她垂下眼睫,不敢再看他的眼睛,声音干涩得发哑,“另外,

可能……需要加一项HCG检查。”这句话说出口,带着连她自己都觉得可耻的虚弱和慌乱。

她来之前,只是隐约的猜测,是月经迟来的不安驱使她走进这里。可现在,在程砚面前,

这个请求变得无比艰难,仿佛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
程砚敲击键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,快得像是错觉,随即恢复如常。他抬起眼,

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落在她脸上,那眼神锐利得让她无所遁形。“基本信息。

”他公事公办地问,语气没有丝毫变化,仿佛刚才那微小的停顿从未发生。

林晚报上姓名、年龄。每吐出一个字,都感觉像是在凌迟自己过往五年的故作平静。

程砚调出她的电子档案,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深邃的瞳孔里。他看得很快,视线在某一栏定住。

“已婚?”他念出那两个字,语调没有任何起伏,却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石子,

在林晚心里激起惊涛骇浪。他抬眼,再次看向她,

那冰封的眼底似乎终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,泄露出一点点,几乎是错觉的,讥诮,

“怎么不让丈夫陪你来?”丈夫?林晚的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纸磨过,又干又痛。

她攥紧了膝盖上摊开的病历本,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,

几乎是凭借本能编织着谎言:“他……工作忙,抽不开身。”声音轻飘飘的,

没有半点说服力,连她自己都不信。其实,哪里有什么丈夫。

档案上那个被她慌乱中填上去的号码,是程砚的身份证号——一个她曾倒背如流,

以为早已遗忘,却在填写紧急联系人时鬼使神差跃入脑海的号码。而她现在怀疑,不,

是几乎确认,肚子里可能正在孕育的那个小生命,是两周前那场荒唐酒后乱性的结果。

是他程砚的。两周前,公司拿下那个至关重要的项目,举办了盛大的庆功酒会。她心情复杂,

多喝了几杯,记忆支离破碎,只记得在酒店走廊撞见了他,不知怎么的,就被他带回了房间。

第二天清晨醒来,身边是他沉睡却依旧带着疏离感的侧脸和满室的狼藉,她吓得魂飞魄散,

几乎是落荒而逃,连一句对话都没有。她以为那只是一个混乱的、不该发生的错误,

会随着时间被彻底埋葬,如同他们早已结束的过去。

可现在……命运的齿轮似乎以一种讽刺的方式,再次咬合。程砚没再追问,

只是那眼神更冷了几分,像是淬了冰。他开了检查单,指示她去抽血,做B超。整个流程,

他完全像一个最标准、最冷漠的医生,除了必要的指令,没有多说一个字,

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。林晚像个提线木偶,完成了所有检查,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最终的审判。

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煎熬。她坐在候诊区的塑料椅子上,

看着周围有丈夫小心翼翼搀扶、满脸关切的孕妇,

有独自前来但脸上洋溢着幸福期待的准妈妈,只有她,孤身一人,

被巨大的恐慌、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淹没。如果……如果真的有了,她该怎么办?

告诉程砚?不,她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。五年前的分手历历在目,

那些因各自前程、因年轻气盛而产生的争吵、失望、彼此耗尽最后一点温情的画面,

依旧清晰得让人心痛。他恨她吗?或许吧。从那晚他带着醉意却依旧冰冷的眼神里,

她就能感受到他的怨气。如今重逢,他的冷漠更是印证了这一点。

他会怎么看待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?或者说,他会有多厌恶她,竟然用这种方式,

再次闯入他已然平静的生活?广播再次叫到她的名字,让她去诊室看结果。

她拖着沉重的步子,感觉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,又像是走向断头台。她再次推开那扇门。

程砚坐在那里,手里拿着刚出来的化验单和B超报告。他的表情隐在电脑屏幕的阴影里,

看不真切,但周遭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。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,冰凉一片。他抬起头,

将手里的报告单推到桌子对面。他的手指修长,骨节分明,按在白色的纸张上,

带着一种决定她命运的力量。“林晚。”他叫她的全名,声音低沉,没有任何预兆,

直接撕开了她那层薄弱的伪装,“妊娠试验,阳性。B超提示,孕周约五周。

”尽管早有心理准备,但亲耳听到这宣判,林晚还是感觉眼前黑了一下,

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,她几乎坐不稳,下意识地扶住了桌角。

五周……时间正好对得上那场意外。她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,

发不出任何声音。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剩下“完了”这两个字在疯狂盘旋。

程砚的目光却并没有停留在那个足以打败她人生的结果上,而是锐利如鹰隼,

牢牢锁住她惨白如纸的脸。他忽然从一旁抽出她最初填写的纸质档案表,

指尖点在某一个栏目上。“但是,”他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,

每个字都像冰锥,狠狠扎进她的耳膜,“在我为你可能的妊娠结果做后续安排之前,林**,

请你先解释一下——”他微微前倾身体,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,

那双冰冷的眼睛终于清晰地燃起了可以称之为怒意的火焰,尽管那火焰被压抑在冰层之下,

却更显骇人。“你配偶栏里,填的为什么是我的身份证号?”他拿起那张薄薄的表格,

几乎要递到她的眼前,指尖用力地点着那个她亲手写下的、熟悉到刻入骨血的号码。

“解释一下,”他几乎是咬着牙,一字一顿地重复了她刚才的谎言,带着剜心刺骨的嘲讽,

“这位‘忙’死了的、我的‘丈夫’?”林晚猛地抬头,撞进他燃烧着怒火与探究的深眸里,

大脑一片空白,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无处可逃的窘迫。他发现了。她最大的秘密,

和最不堪的谎言,在这一刻,同时被他**裸地摊开在了这间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诊室里,

无所遁形。诊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,压得林晚喘不过气。

程砚的目光像两道实质的X光,将她从里到外扫射得清清楚楚,

那些隐藏在慌乱下的、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心思,似乎都无所遁形。

“我……”她张了张嘴,喉咙干涩得发痛,声音破碎不堪,“我当时……没带身份证,

随便填的。”这借口拙劣得让她自己都脸红。程砚嗤笑一声,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,

只有刺骨的嘲讽,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,也像是在嘲笑这荒谬的局面。

他松开按着档案的手指,身体向后靠进椅背,白大褂因为这个动作拉扯出冷硬的线条。

“随便填?”他重复着,尾音微微上扬,像刀尖划过玻璃,带着令人心悸的尖锐,“林晚,

五年不见,你撒谎的水平倒是退步得厉害。”他的视线从她惨白的脸,

缓慢地移到她依旧平坦的小腹,再回到她因紧张而不断颤抖的眼睫上,目光所及之处,

一片冰封。“孕五周。”他吐出这三个字,清晰,冰冷,不带任何私人感情,

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医学事实,却又字字诛心,“时间,刚好对得上五周前,

希尔顿酒店,1608房间。”林晚猛地闭上了眼睛,不敢看他。

那晚零碎而炽热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——昏暗迷离的灯光,

交织的、带着酒气的灼热呼吸,他身上熟悉的、混合了淡淡烟草和冷冽气息的味道,

以及第二天清晨醒来时,那满室的狼藉和她如同小偷般仓皇逃离的背影。每一个细节,

都在此刻化为凌迟她的利刃。“那晚我们都喝多了,”她艰难地辩解,声音微弱得像蚊蚋,

连自己都说服不了,“只是个意外……”“意外。”程砚玩味着这个词,

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,那规律的哒、哒声,敲得林晚心慌意乱,

几乎要崩溃,“一个意外,让你在五年后,精准地找到我的科室,来做早孕检查?

又一个意外,让你在配偶栏里,‘随便’填上了我的身份证号?”他倾身向前,目光如炬,

几乎要灼穿她强装镇定的外壳,“林晚,你到底想干什么?用孩子绑住我?

还是觉得这样戏弄我很有趣?”“我没想干什么!”林晚被他话语里的尖锐刺伤,抬起头,

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,积压的委屈、恐惧和无力感在这一刻爆发,“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工作!

我是在网上随机挂的号!如果我知道是你,我绝对不会……”她哽住,后面的话说不下去。

绝对不会什么?绝对不会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?可这难道不是自欺欺人吗?

“绝对不会什么?”程砚打断她,眼神锐利如刀,步步紧逼,“绝对不会让我知道,

你可能怀了我的孩子?”“这不是你的孩子!”林晚脱口而出,说完自己都愣住了,

这是更蠢、更欲盖弥彰的谎言。果然,程砚脸上的讥诮更深了,

他拿起那张HCG阳性的化验单,又瞥了一眼档案上他亲手填写的孕周推算,

语气冰冷刺骨:“哦?那是谁的?你那位‘忙’得连影子都见不着的‘丈夫’的?

需要我现在就按照这个号码打过去核实一下吗?看看这位‘丈夫’,是不是也叫程砚?

”他作势要去拿内部的通讯录,动作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、审视她狼狈的残忍。“不要!

”林晚失声喊道,双手下意识地按在桌面上,阻止他那象征性的动作。

她看着他冰冷无波的眼睛,

所有的挣扎、恐惧和这五年来深埋的、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、对他残留的复杂情绪,

在这一刻轰然决堤。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,温热地淌过冰凉的脸颊,

滴落在她紧紧攥着的手背上。“是……是你的。”她终于承认,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,

肩膀垮了下去,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,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茫然,“程砚,

我…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……”看到她眼泪的瞬间,程砚敲击桌面的手指顿住了。

他眼底翻涌的怒意和探究,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、滚烫的泪水浇熄了一些,

转化为一种更复杂、更晦暗难懂的情绪。他沉默地看着她,

看着她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无助地哭泣,

看着他曾经无比熟悉的、如今却显得格外脆弱的侧脸,紧抿的唇线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。

诊室里只剩下她压抑的、断断续续的啜泣声,和窗外隐约传来的、模糊的城市噪音。

过了不知道多久,也许只是一分钟,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。程砚终于再次开口,

声音比刚才低沉沙哑了许多,但那份冰冷的质地并未完全消失。“所以,没有丈夫。

”他陈述,不是疑问。林晚低着头,用袖子胡乱擦掉眼泪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

带着浓重的鼻音。“孩子,是我的。”他又说,语气平淡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认。

林晚的身体僵了一下,没有否认,也无法否认。程砚深吸了一口气,又缓缓吐出,

像是在极力平复某种汹涌的情绪。他重新拿起笔,在病历本上快速写着什么,笔尖划过纸张,

发出沙沙的声响,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。“根据末次月经和HCG值,孕周还很小。

目前看B超提示宫内早孕,活胎,指标大致正常,但需要严格随访。

”他的语气恢复了医生的专业和冷静,

仿佛刚才那场剑拔弩张的、撕开所有伪装的对峙从未发生,“叶酸开始吃了吗?

”林晚茫然地摇了摇头,思绪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和混乱中。

程砚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印好的注意事项单,和一张新的检查申请单一起推到她面前。

“先去药房拿一个月的叶酸,按规定剂量每天服用。这是下周需要复查的抽血单和B超单,

看清楚时间,准时过来。”他公事公办地交代着,

目光落在她依旧残留着泪痕、显得狼狈不堪的脸上,停顿了一瞬,补充道,

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许,“情绪波动不宜过大,对早期胚胎发育没好处。

”林晚拿起那几张薄薄的纸,感觉重逾千斤,仿佛拿着的是她未来人生的判决书。

“费用……”她下意识地问,声音还带着哭泣后的沙哑和虚弱。她现在脑子一团乱,

根本思考不了这些实际问题。“我会处理。”程砚打断她,语气不容置疑,

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、属于他的决断力,“下次复查,直接来这个诊室找我。”这意味着,

她无法再逃避。她的整个孕期,从此刻起,将不可避免地与他捆绑在一起。

林晚捏紧了手里的单据,指甲几乎要嵌进纸张里。她站起身,

低低地说了一句:“谢谢程医生。”然后,几乎是逃也似的,

踉跄着离开了这间让她窒息的、充满了消毒水味道和过往伤痛的诊室。门在身后轻轻合上,

隔绝了那个男人的气息和极具压迫感的视线,林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

长长地、颤抖地吁出一口气,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。

小腹似乎传来一种微妙的、难以言喻的牵拉感,

提醒着她身体里正在发生的、翻天覆地的变化,

以及那个与她血脉相连、也与程砚血脉相连的小生命的存在。而诊室内,

程砚维持着那个坐姿,久久未动。他盯着电脑屏幕上林晚的电子档案,

目光最终落在那个刺眼的、由她亲手填写的“已婚(程砚)”字样上,眸色深沉如夜,

里面翻涌着无人能懂的复杂情绪。良久,他拿起内线电话,拨通了一个号码。“喂,

人事科吗?我程砚。麻烦帮我查一下,今天妇科所有出诊医生的排班表……对,现在就要。

”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,但握着听筒的手指,却无意识地收紧,指节微微泛白。

---接下来的一个星期,林晚过得浑浑噩噩,如同梦游。

孕早期的反应开始不容忽视地显现,清晨的恶心,毫无预兆的疲惫,

以及情绪像坐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。而比身体更难受的,是心里的煎熬。她无数次拿起手机,

点开那个曾经熟悉无比、如今却无比陌生的号码,想给程砚发点什么,

哪怕是一条疏离的、询问孕期注意事项的短信,却最终都在编辑好后颓然删除。他们之间,

隔着五年的空白和一道由误解、年轻骄傲划下的深深裂痕,

不是一个意外到来的孩子就能轻易填补和抹平的。他那天的冷漠和讥诮,犹在眼前。

复查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,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,终于落下。林晚再次踏入医院,

心情比上一次更加复杂沉重。她按照程砚说的,直接去了三诊室。门口没有其他病人在等候,

她犹豫了一下,像是赴一场鸿门宴,轻轻敲了敲门。“进。

”依旧是那个清冷、辨识度极高的声音,透过门板传来,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。她推门进去,

程砚正坐在桌后看一份文献资料。今天他戴了一副无框眼镜,

镜片稍稍遮住了几分眼神的锐利,添了些许斯文沉稳的气质,

但那身一尘不染的白大褂依旧让他显得疏离而难以靠近。他抬眸看了她一眼,

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,似乎是在不动声色地审视她的气色和精神状态。“躺上去吧,

先做B超。”他指了指旁边的检查床,语气平淡无波,听不出任何情绪。林晚依言躺下,

掀起衣摆,露出依旧平坦的小腹。冰凉的耦合剂接触到皮肤时,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,

身体微微紧绷。程砚操作着B超探头,动作专业、迅速而稳定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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