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买了一台昂贵的空气净化器放在客厅,说是我和老伴身上有老人味,会污染空气。
她还专门给我们买了两个搪瓷碗,和他们的骨瓷餐具严格分开。
“妈,不是我嫌弃你们,主要是为了卫生。”
她笑得客气,眼里却没有半分温度。
最让我难受的,是洗澡。
我们以前的老房子没装热水器。
他们卫生间里的热水器二十四小时开着。
本以为这下洗澡方便了。
但徐小雅规定,我和老伴只能在晚上十一点后,他们都睡了,才能用。
“白天用水高峰,水压不稳,影响我护肤。”这是她的原由。
冬天的夜里,特别冷。
我扶着老伴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冰冷的浴室,热水要放很久才来。
林大强有关节炎,每次洗完都冻得嘴唇发紫。
有一次他实在撑不住,晚上九点就去洗了。
徐小雅刚巧回家,听到水声,二话不说冲进去,对着赤着上身的老伴就是一通尖叫。
“谁让你现在洗澡的!还有,我的沐浴露是法国进口的,一瓶一千多,你懂不懂啊!你身上那么脏,把我的浴室都弄脏了!”
林大强一个退休的机关干部,何曾受过这种侮辱。
他默默穿上衣服,一言不发地回到我们那间小卧室。
我冲进去,看到徐小雅正拿着消毒喷雾,对着整个浴室疯狂喷洒,嘴里还念念有词:“晦气,真是晦气!”
我忍不住了,跟她理论:
“徐小雅,那也是你爸!你怎么能这么跟他说话?”
“我爸?我爸可没让我住这种破房子!”
她上下打量着我。
“搞清楚,这是我家!你们是来借住的!不满意就滚出去!”
林承泽下班回来,徐小雅哭着扑进他怀里,说老伴非礼她。
我气得浑身发抖,想解释,林承泽却一把将我推开。
“妈!你能不能安分点!小雅胆子小,爸一个大男人,怎么能趁她一个人的时候冲进浴室?”
黑白颠倒。事实在她嘴里怎么就被扭曲成这样。
林大强坐在床边,背影佝偻,像一座被风霜压垮的山。
他没回头:“雪梅,我们走吧。”
2
我以为林大强说的是气话。
但第二天一早,他就把我们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整整齐齐叠好,放进一个旧皮箱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