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老爷抬眼看他。
裴凛沉脸,说出她的名字:“此次春宴是为宛玉而办,宛玉回府初次出席宴席,事关宛玉的名声与体面,我不会借春宴之名行相看之事。”
裴老爷一时语塞。
“不过是让你瞧一眼。”
“不瞧。”
“......”
裴老爷不再说什么,反正等那姑娘来了,总有机会见面。
又随口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公务,便打发了他。
裴凛回到书房后,已无心看什么卷宗,目光不由自主瞥向那封来自青州的书信,心口像是被一块浸透冰水的巨石沉沉压住,又冷又窒,堵得发闷。
倏地将书信拿起来,狠狠摁压在一本厚卷宗之下,下面正是那堆他日夜反复抄写的——
克己复礼为仁。
礼不可僭,事不可乱。
......
漆黑的字,刺得他眼底生疼,心头更是一片灼烫的混乱。
他压了压心绪,伏案又填了许多页上去。
墨迹未干,心绪难平。
他无法坦然说出她的名字。
是了,他无法坦然说出她的名字。
裴凛闭了闭眼。
在他看来,宛玉才十六,情窦初开难以自抑,言行偶有失分寸,尚在情理之中。
但他年长她许多,自幼懂规守矩,他不能不懂事,不能失了分寸,他应该自抑,而非纵容,甚至是想引导她犯错。
——兄长,慎行。
-
入夜,谢宛玉蜷在锦被中,毫无睡意。
一颗心七上八下,更让她提心吊胆的是——
裴凛今夜没来。
接下来几日,平静得令人窒息。
临近春宴,深夜裴凛都没再来过,白日里也只依礼教她礼教规矩,并未多言。
像是......彻底划清了界限。
谢宛玉很不安,划清了界限就意味着,她所能依仗的那点暧昧不明的旧情,正在急速消散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