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听闻裴家四处寻青州人氏刘秀月,她才敢回去,才知她爹为了钱去上京找过裴静姝,裴静姝压根不信自己不是裴家亲女,转头就把这事告诉了裴老爷,这才把当年奶娘偷换的旧事全牵扯出来。
谢宛玉真假掺半,缓声解释:
“十五岁那年,刘家父亲想将我卖给富商为妾,我拼死逃了出来,一路辗转到了杭州。”
此言一出,满厅寂静。
而裴凛的注意力,瞬间落在“杭州”二字上。
谢宛玉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。
——她要坐实阿月这个身份。
“在杭州时,我曾在一户大户人家中做过丫鬟,也是在那里,才学到些粗浅的规矩礼仪。”
裴凛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动。
灯影里的侧脸依旧没什么情绪,可眼底却像落了片雪,瞬间沉了下去。
她话里的每一个字,都在往旧事上凑,杭州、大户人家、丫鬟。
统统都对上了。
就连时间线也如此巧合。
“然后呢?”裴静姝眨着眼睛追问,倒真像好奇她的过往。
谈及往事,谢宛玉乌睫低垂,掩去眸中情绪。
可有一道视线始终凝在她的脸上,灼热、审视,烫得她肌肤发紧。
不用抬头,谢宛玉也知道那是谁。
她悄悄攥紧衣缝,声音压得更轻了些,顺着裴静姝的话往下续:“后来在府里,听主家客人说起上京裴府在寻失散的小姐,祖籍青州,叫刘秀月......我心里慌得厉害,又不敢确认,这才辞了差事回去。”
每说一句,那道视线就沉冷一分。
谢宛玉垂着头。
最后这句是假话,可她绝不能说出自己曾险些被主家少爷轻薄、慌乱中误杀对方出逃的事——
那会彻底毁掉她的清白与名声,从此在裴家再无立足之地。
她需要借裴家的势,所以她赌裴凛不会揭穿她那一段不堪的过往,更何况那段过往里还有他。
“嗯。”裴凛声线低沉,听不出情绪,“我在杭州时,曾派人散出寻找刘秀月的消息。”
他像是明白了她当初为何不告而别。
或许是听见旁人谈及刘秀月。
厅内悬着的气氛瞬间松了。
他这句话,无形中让谢宛玉的话多了层佐证。
她懂礼仪的事,也有了合理解释。
可裴凛根本不相信,或者说是根本不可能承认她是亲妹妹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