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走近灶台,放下沾雪的油纸包,碰掉墙上竹篮。
“啪嗒”一声,一个鲜红硬皮本子掉出。
封面上烫金大字:【结婚证】。
翻开内页:赵晴蓝,配偶:傅裴林。
我的手止不住颤抖,心像被钝刀切割。
门口传来压低私语。
赵晴蓝瞟了眼厨房身影。
“裴林哥哥,你和我登记这事,要是被陶晚姐知道,她会不会生气呀。”
傅裴林声音平静冷漠。
“事急从权,当初和你结婚才能保你一命。陶晚,她明事理,不会怪你。”
我的眼泪无声砸落冰冷地砖。
放心,我不会怪他。
往后余生,都不会了。
知道真相后,我变了。
我不再埋首家务,把心神投入高考复习。
我不再凌晨四点起床煮早饭。
不再深夜守客厅等傅裴林回来端洗脚水,通宵为他烘军装。
更不会为多换肉票在大队拼命干活。
起初无人察觉。
直到傅裴林习惯性拿晾着的军装,指尖触到湿冷。
直到傅月布偶熊不见哭闹。
直到傅宇找不到作业本。
餐桌上,顿顿红烧肉消失。
这个家正失去温度。
傅裴林好几次摸到未干衣服,眉头紧锁,眼神扫过我紧闭房门。
我路过,目不斜视。
傅月傅宇吵着吃肉,我只淡淡一句。
“这个月肉票没了。”
三人都感受到我无声冰冷的抵抗。
我没解释,只埋首书山题海。
这天,我窗边复习,窗外飘来邻居议论。
“装模作样给谁看。瞧瞧人家赵同志,又会写文登报,待人接物勤快周到,哪像某些人,家务活都不干了,懒出蛆。”
“除了一张脸能看,她样样比不上赵同志。要不是命好撞大运嫁了傅团长,谁搭理她这克父克母的扫把星。”
“真想不通傅团长那样的人物,当初怎会娶个乡下妹。她连给赵同志提鞋都不配。”
“傅团长平时多严肃,可见到赵同志,眼神嘴角都柔和下来。说明傅团长心里喜欢的,从来就是赵同志。”
“男人只有对真心喜欢的人,才会打心眼里高兴。”
句句如针扎心。
我捧着书的手无力垂下。
原来是这样。
傅裴林从不对自己笑,不是天性高冷。
而是他心里,只有赵晴蓝。
傅裴林推门进来时,我正捧书望向窗外。
夕阳余晖笼罩我,驱不散眉宇间沉寂冷意。
“你最近忙什么?家里的活也不见你伸手。”他站在门口质问。
我没干活?
我只是不再掏心掏肺。
我合上书抬眸。
“饭菜在锅里温着,你去吃吧。”
见我避而不答,傅裴林眯眼逼近几步,高大身影带着压迫感。
“陶晚,你在闹脾气。”
我偏头避开他目光。
“没有,只是累了。”
从前是我太傻。
傅裴林从不关心家里琐事。
哪怕他工资全数救济赵晴蓝,只丢下一句。
“晴蓝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,你是嫂子,多担待些。”
我便默默咽下委屈去大队干活换粮。
可我的付出,换来丈夫明目张胆的偏爱和孩子日积月累的厌弃。
“你在撒谎。”傅裴林戳破我伪装,语气不耐。
“陶晚,我们是夫妻,有话直说,别耍小性子。”
夫妻?
我们算哪门子夫妻?
我扯出极淡极冷的弧度。
“我没耍小性子。”
话音未落,房门被猛地推开。
傅月和傅宇小脸愤怒。
“妈妈你太坏了。我讨厌你。不要你。”傅月尖叫摔书包。
“我要晴蓝阿姨做我妈妈。”
傅宇冲上来夺过我的书狠狠撕成两半。
“你不配做我妈妈!晴蓝阿姨比你好一万倍!你滚!”
傅裴林眉头紧锁刚想开口。
我先一步出声,异常平静。
“好啊,你们去找晴蓝阿姨照顾你们。我让位。”
空气瞬间凝固。
傅裴林袖下拳头攥紧,手背青筋暴起。
他盯着我眼神阴沉可怕。
“你确定?”他声音低沉。
我的目光落在撕碎的“高考复习资料”书页上。
“我确定!!”
两个孩子立刻欢呼。
傅月拉傅裴林手摇晃。
“爸爸,快走,去接晴蓝阿姨。”
“她永远比不上晴蓝阿姨。”傅宇用脚碾过碎纸,“你这又土又丑的坏女人,赶紧滚。”
傅裴林漆黑眸子死死盯着我。
我背脊挺直坐在椅子上,像尊没有生气的雕像。
最终,他深深看了我一眼,眼神复杂难辨,猛地转身一手牵一个孩子大步离开。
脚步声消失。
我缓缓弯腰捡起地上书页,一张张抚平褶皱。
直到窗外传来吉普车引擎发动声。
我抬头望着那辆驶离的车子。
眼眶终究红了。
也好。
很快,我就会如他们所愿彻底离开。
小说《寒枝栖新生陶晚傅裴林》 第2章 试读结束。